不只是語言的藝術

在這家公司服務了四五年, 發現好像每年的年度review都是不同人. 前兩年的PM時期是Ivy, 培森; 後兩年的行銷則是Kevin, CJ; 最後這年, 則是久正. 久正是公司的總經理, 理論上是跟員工最不熟的主管, 卻是這幾次年度review中令我收穫最多的一次. 我在想, 或許是因為已經預告了離職, 所以讓他在許多方面能夠敞開心地說, 不必有所顧忌. 如果真是如此, 也算是我坦白告知的另一項收穫吧.

應該是忙碌的原因, 他不像其他主管, 事先把考核表的內容及分數都填好, 而是在我倆坐定位後, 邊說邊寫. 在他寫的同時, 也一邊要我說出在各方面的具體工作內容及貢獻. 當時, 我只覺得他或許是搞不清楚狀況, 把我的工作內容寫得太偉大了了吧. 但是說著說著, 他開始說, "你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客氣了". 開始逼著我要把工作內容及貢獻形容得更具體及突顯. 當我絞盡腦汁仍想不出怎麼說時, 他又說, "這就是語言的藝術". 接著他說, "我也懶得跟你review了, 反正你就要走了, review成績再好也還是要走, 我跟講講語言的藝術". 他說, 同一件事情, 用適當的語言形容, 就會有不同的格局及意義. Customer support, 可以被縮小成e-mail support & forum management, 也可以說成是customer royalty management; Online payment, 其實可以說是Worldwide distribution and payment collection. 這些, 都是客戶/老師/雇主在看你這個人的時候, 所給你的分數標準. 有些20分的人能擺出100分的架子, 有些100分的人看起來只有20分, 就是差別在這裡. 如何把會的東西, 有系統地串起來, 用精準的語言表達, 是表現自己必須要有的技能. 敢說, 敢吹, 是將來必備的技能, 否則別說是用英語和別人競爭, 就連用中文競爭, 可能都說不過香港/大陸人.

原來他以前唸的是哲學系, 語言/用詞是他的專長. 加上修其他系所課程練就"把觀念重新組合, 同一篇報告拼湊成不同課程不同報告"的本領, 以及出社會後Sales的歷練, 磨出了他這一身的本領. 他說, "你到了那邊, 寫報告或presentation肯定拼不過英文母語的同學, 所以你必須在很短的時間內, 向老師塑造出你是專家的形象, 將來你說話或報告, 就會有一定的份量". 甚至, "你去上的課程其實你都會了, 你去也不是只為了學英文, 如果你回來後沒辦法走出去敲別人的門, 用英文sell產品, 那你出去做什麼?. 別人為什麼要因為你敲門就理你? 怎麼包裝公司跟自己就很重要了".

他在各項成績中, 特別又說了一次. "如果要我說在你的這些項目中有什麼要加強的, 我想就是溝通技巧了. 別人的溝通技巧加強後可能是加分, 你的能力跟態度都不錯, 溝通技巧加強後會是用乘的".

最後他說, "我今天這樣說你, 是要讓你有時間準備, 出國唸書時你會遇到這樣的問題. 許多狀況下, 你不說就是等於你不會, 尤其是跟老外打交道. 你唸書的時候, 千萬不要只是唸書, 這些技巧你要好好練習".

年度review, 就在這些不是很相關的話題中結束了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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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這四五年來, 第二次跟久正聊了"非工作"的事情. 上一次他也是用了讓我冷汗直流的方法, 刺激我想更努力學英文的想法, 一年半後回頭看, 我很謝謝他當時的刺激. 如果這次我也能因為這席話做些改變, 我想在下個一年半回頭看時, 今天的這番話也會有一樣的效果.

在這個時間點, 聽到這些話的感動與實質意義, 已經比任何幅度的加薪來得重要了, 相信老闆也知道這點, 才會給了這些建議. 我希望, 有朝一日我能有這個機會時, 我有這份口才, 足夠的觀察力及耐性, 給予我的部屬這樣的協助, 我相信, 這種幫助才是一生受用而無價的吧.